> ... | > 热门话题 hot topic |
何晓宁
1
古怪先生在地球流浪,寻找一个闪闪发光的喷嚏。
地球太大了,东西那么那么多,想找什么实在不容易。古怪先生一会儿爬山,一会儿上树,一会儿潜水,一会儿钻洞……找得晕头转向,斗转星移,胡子都拖到了地上,只好拿一根树枝,横在下巴上,让胡子们在上面爬,爬成一架古怪的胡子藤。
“胡子是最有用的东西,就像眼睛一样重要。眼睛帮助我看清世界,胡子帮助我思考问题。胡子越长,我的思想就越深邃……”这是古怪先生在宇宙间的生存哲学。
鸟儿在胡子藤里孵蛋,毛毛虫在胡子藤里结茧,老鼠在胡子藤里打洞,野猫在胡子藤里狩猎,还有勤劳的农民伯伯,整天追随古怪先生,在他的胡子藤里种植奇异的瓜果,拿到城市里高价售卖。
他们是地球上最有礼貌的一群,早晚问候古怪先生;他们是地球上最友好的一群,让背井离乡的古怪先生不觉孤单;他们是地球上最热情的一群,把一切有关喷嚏的消息,报告给古怪先生。
古怪先生在流浪途中不停地检阅喷嚏:
猴子喷嚏,老虎喷嚏,鲸鱼喷嚏,蝴蝶喷嚏,猪马牛羊喷嚏,南瓜萝卜土豆喷嚏,还有大海喷嚏和火山喷嚏。所有的喷嚏都不一样,所有的喷嚏都虎虎生风,所有的喷嚏都是急吼吼地来去,让人忍不住鼻子发痒。
“不对,不对,还是不对,我要寻找猛犸象的喷嚏。”古怪先生摇着头说,“猛犸象的喷嚏,像一只放烤鸭的盘子,像一阵飞旋的龙卷风,最重要的是——闪烁着金属光泽,还‘哟吼——哟吼——’地大叫。”
“这还不简单!”住在胡子里的野猫和老鼠花了三天三夜,去远古丛林驯服了一头猛犸象,并把它赶到古怪先生面前。
“我们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打一个猛犸象喷嚏!”野猫和老鼠是天生的死对头,可一旦合作起来,连猛犸象都感到害怕。
猛犸象只好照做。它气呼呼地撅起鼻子,张大鼻孔,任由野猫和老鼠在里面跳舞,终于打出一个大大的猛犸象喷嚏。可是这个喷嚏既不像放烤鸭的盘子,又不闪烁金属光泽,也不会“哟吼——哟吼——”大叫,而是一块坑坑洼洼的陨石,轰隆一下,砸在古怪先生的脚下,腾起一股灰尘风,吹得古怪先生飘然而起。
小鸟立刻叼来两颗石子,放进古怪先生长袍上的口袋里。古怪先生这才歪歪扭扭地落地,牵住地上的一棵小草,并把一根胡子系在小草上。
古怪先生仔仔细细地打量陨石:“这的确是一头猛犸象的喷嚏,而且带着B612小行星的气味,一位小王子曾坐在上面每天看四十四次日落。对啦,他是我的邻居……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珍贵的喷嚏,可惜不是我要找的那个。”古怪先生摸了摸陨石,嗅了嗅味道,抱歉地看着猛犸象。
“哼噗——哼噗——”猛犸象喷着鼻子,瘪着肚子,发着牢骚,嘀嘀咕咕地走远了。它好不容易才捡到一块陨石,好不容易才把陨石藏进肚子里。它要用自己强大的、充满智慧的肚子,把陨石打磨成一颗闪亮的星星。它每天察看自己的大便,野心勃勃地从里面寻找星星。它坚持了好几年,现在却功亏一篑。它只好去寻找一块新的陨石了——它绝对不会把吐出来的东西再吞进去(哪怕是一块曾经给小王子当过王位的陨石),这有失一头猛犸象的尊严。
古怪先生把来自B612小行星的陨石装进背上的大口袋里留作纪念,又从别的口袋里掏出十几块小石子丢在路边。这样才能保持身体的重量和平衡,不至于被石子压倒,也不至于被风吹跑。
古怪先生继续在地球上流浪,寻找一个闪闪发光的喷嚏。
“在地球上流浪,有很多注意事项!”胡子里的居民每天对古怪先生强调。
比如,不能吃颜色鲜艳的蘑菇;比如,不能在打雷时站在高处;比如,不能随便摸一只野猫的尾巴;比如,不能向一条正在睡觉的蛇问路;比如,不能在小妞和她的玩具们举行野餐会时随便捣乱……
不过,对古怪先生来说,最最要紧的,是来无影去无踪的风。台风飓风龙卷风,微风和风毛毛风。任何一种风,都是变化无常,捉摸不定的。它们既危险,又神秘。它们很轻很轻,看起来没有一点儿重量,却能把一头牛吹飞,把一棵大树吹断,把一幢房子吹跑。当然,根本用不着这么大的风,一丝牛毛细的毛毛风,就能把古怪先生吹起。
古怪先生和一片羽毛差不多重。浑身只有一件宽大的长袍。长袍上布满大大小小的口袋。当他一步一步地走路时,口袋里的石子就哗啦哗啦地响着,像是在打节拍。当他想停下来的时候,就得牵住身边的一棵树、一株草,或者一匹马的尾巴,然后把胡子系在上面。当他想随风飘行的时候,就把口袋里的石子一块一块地往外丢——
这是一项复杂且充满智慧的运动,需要在脑海里精确地演算每一个口袋的大小和位置、每一块石头的结构和质量、每一根胡子的长度和走势,每一阵风的方向和风速,还得掌握地球上随时变化的温度和气压。
精确的演算可以让古怪先生借助风力,随心所欲地飞翔和降落,到达他想去的地方。
2
稀奇是一对身分不明的外星人兄弟。他们说好了相亲相爱,永不分开。当你要称呼他们的时候,千万不要说“稀稀”或“奇奇”,这样会残忍地切开他们的名字(他们已经被切开过一次了)。无论任何时候,请一定要记得,喊他们“稀奇”或“稀奇兄弟”。
稀奇兄弟驾驶着飞碟,在地球上到处流浪,寻找一个疼爱他们的妈妈。
地球上到处都是妈妈:狮子妈妈狐狸妈妈,骆驼妈妈乌龟妈妈,鸟妈妈鱼妈妈,草妈妈树妈妈,南瓜茄子胡萝卜妈妈……各种各样的妈妈,五颜六色的妈妈,应有尽有的妈妈。
所有的妈妈,都疼爱自己的孩子;所有的妈妈,都愿意把爱分一点给别的孩子;所有的妈妈看见稀奇兄弟,都会温柔地说:“亲爱的孩子,你肚子饿了吗?你冷吗?你热吗?你累吗?你身体不舒服吗?让我抱抱你吧,愿你不再流浪,愿你早点回家……”
所有的妈妈都愿意敞开怀抱,收留背井离乡的稀奇兄弟。宇宙那么那么大,生命那么那么多,但归根结底,只有妈妈和孩子。这是每一位妈妈的爱的哲学。
“大象妈妈好大,一不小心就踩到我们。”
“跳蚤妈妈好小,我们会经常找不见她。”
“猫头鹰妈妈不许这个不许那个,还会逼我们刷牙和洗澡。”
“鳄鱼妈妈好粗心,会把油乎乎的烤鸭放在我们飞碟上。”
“大白菜妈妈根本不会做三明治!”
“蒲公英妈妈太胆小,我们的样子一定会吓到她。”
“乌龟妈妈年纪太大啦,什么也记不住,每天都要给她做自我介绍。”
“风妈妈好忙,根本来不及听我们说话。”
“我们一定要找一个适合我们的妈妈。”
“而且会做很好吃很好吃的三明治!”
稀奇兄弟开着飞碟,在地球上到处流浪,不停地寻找妈妈。他们一会儿爬山,一会儿钻洞,一会儿潜水,一会儿上树……
他们的飞碟追逐着一片落叶,飘向树下的野餐布,不偏不倚正好降落在一块三明治上(所有的事物都具有巧妙的引力,就像番茄吸引鸡蛋、沙发吸引屁股、故事吸引耳朵、三明治吸引一条腌黄瓜)。三明治的旁边,坐着一只喝茶的兔子,躺着两只穿粉色波点连衣裙和粉色波点沙滩裙的睡鼠,还有一位生气的小妞。
“别装睡了!”小妞用手推了推两只睡鼠,“你们不应该把盘子扔在三明治上!”
两只睡鼠立刻睁开眼睛,幸灾乐祸地说:“多么棒的主意,我们正想这么做,压扁的三明治口感更好。”他们翻了个身站起来,粗暴地扯下身上的裙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野餐会。
“我早就告诉你了,他们不喜欢波点裙。你就不能给他们做一个斑马条纹的睡袋和斑马条纹的睡衣吗?这样他们会很高兴做你的孩子。”兔子放下茶杯,很可惜地看着三明治。这可是今天野餐会的主食。
稀奇兄弟正在三明治里蠕动着,毫不客气地大吃特吃。
“瞧啊,这就是你招待朋友的做派!生了两条虫的三明治!你自己好好享用吧!”兔子觉得受到欺骗,气哼哼地离开,并表示再也不会接受小妞的邀请。
小妞一脸委屈地哭起来。她的好心最后总会变成坏事。
三明治消失了。稀奇兄弟抱在一起,互相舔着身子。
“以我们的飞碟起誓,这是宇宙中最好吃的三明治!”
“同意!猜猜它是谁做出来的?”
“当然是她!”
稀奇兄弟举着妈妈扫描器,激动地围着小妞打转。
“这个妈妈不大不小刚刚好!”
“不会被我们的样子吓到!”
“不会逼我们刷牙和洗澡!”
“不会把油乎乎的烤鸭放在我们的飞碟上!”
“还会讲很多很多有趣的故事!”
“最重要的是——”
“她做出了全宇宙最好吃的三明治!”
“以我们的飞碟起誓!”
“她是为稀奇兄弟量身打造的妈妈!”
稀奇兄弟立刻驾驶着飞碟,冲进小妞的怀里。
小妞终于变得高兴起来。她又有了自己的孩子,而且一下有了两个,还是一对双胞胎。不过她一点儿也不担心把他们弄混,因为她立刻给他们两个穿上粉色波点连衣裙和粉色波点沙滩裙(裙子像两只粉色波点的幽灵,把稀奇兄弟整个儿罩住了)。
野餐会重新开始了。稀奇兄弟驾驶飞碟,从旁边的小屋里运来一块又一块三明治——他们讨厌在飞碟上摆放油乎乎的烤鸭,但他们顶乐意用飞碟来装美味的三明治。
3
老猛犸象国王统治着X7星球。
X7星球由稀有岩石和各种口味的金属构成,体积很小,刚好能住下老猛犸象国王和他那位忠心耿耿的、长胡子的古怪大臣。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什么——没有其他生物,没有丰富的生态链,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一切都很简单明了。
老猛犸象国王和他衷心耿耿的古怪大臣到底多少岁了,没有谁说得清。传说他们是一起出现的。至于先有国王还是先有大臣,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古怪大臣唯一的工作就是为猛犸象国王打磨他古老的牙齿使之像王冠般金光闪闪富有威严,然后用无穷无尽的数字和字母编织出各种奇异的天文公式读给老猛犸象国王听。每当他们发现一个富有创意的天文公式并高声朗诵,整个宇宙都会为之震撼为之闪光。
老猛犸象国王自身强大的象心引力,使得他脚下的X7星球和他身边的古怪大臣紧紧地依附于他,而不至于飞到外太空去。猛犸象国王每天早晚向东向西例行张开一次他的黑洞嘴巴,把所有途经X7星球的太空垃圾和陨石碎片,吸进自己的肚子里,转化成营养和热量,供养他机器般庞大的身体运转。简单来说,猛犸象国王正是靠吞食宇宙间各种元素零食为生的。
当然,偶尔也会发生小意外,误吞了什么来自太空的不明物体,比如一根墨绿色的、软塌塌的、长条状的东西——这是游蹿在宇宙中的一个十分稀奇的家伙,从他那长得像一根腌黄瓜似的身体,就能看得出来(关于他的身世宇宙中有很多传言,最可信的说法便是他来自某一艘宇宙飞船的厨房,因为腐坏变质被正要做三明治的厨师随手丢进到了太空)。他的脑袋和屁股是天生的死对头,千万年来为了登上首脑的位置争斗不休,谁也不肯屈尊当屁股。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同一个身体不可能有两个脑袋而没有屁股。唯一一点儿希望是找一个妈妈。因为谁都知道,妈妈是世界上最最最古老的东西。妈妈生了一切。妈妈懂得一切。只有找到一个妈妈,才能帮他分出哪一头是脑袋,哪一头是屁股。
当这条腌黄瓜两头打结、打得晕头转向天昏地暗、旋转着从X7星球附近飞过时,正是猛犸象国王早上例行打开嘴巴的时刻,他一下子就被吞进了猛犸象国王的肚子里,然后“啪”的一声,断成了两截。这是谁也想不到的事情。
猛犸象国王的肚子是很公平的,把这两截分割得不大不小刚刚好,就像一对双胞胎——他们都成了各自的首脑,拥有了各自的身体,而且样样平等,找不出丝毫差别。万年恩怨突然化解。这两个稀奇的家伙不仅停止了争斗,而且变得相亲相爱,团结无比。这实在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们被困在了猛犸象国王的肚子里,失去了自由。
好在他们现在拥有两个头脑,双倍的聪明。他们立刻着手挖掘材料(因为常年吸食宇宙元素,猛犸象国王的肚子里积累了一座宝贵的矿藏),利用他们的团结一致和聪明才智,打造了一架闪闪发光的飞碟,在猛犸象国王再次打开嘴巴的时候,“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飞碟像一股迅疾的龙卷风,引得老猛犸象国王鼻子发痒、猝不及防、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并卷走了正在为猛犸象国王打磨牙齿的古怪大臣。
“哟吼——哟吼——找妈妈咯——”茫茫宇宙中,闪烁着一只小小的飞碟,回荡着一阵阵欢呼和尖叫。
4
小妞梳着两条冲天辫,辫梢顶着一轮闪闪发光的金属盘子,盘子里放着一块美味的三明治,周围还有一圈茶杯。
小妞踩着高跷,摇头晃脑地走在路上,像个滑稽的杂技演员——时而踢腿,时而转圈,时而倒立,头顶的盘子却不会掉下来。
小妞一甩头,装着三明治和茶杯的盘子就飞了出去,在天空中盘旋起来;小妞打个响指,盘子又听话地飞了回来,稳稳地降落在两条冲天辫上。盘子里跳动着两个穿粉色波点裙的小人,在三明治上翩翩起舞,唱着美味的《三明治之歌》。
观众们纷纷赶来,欣赏这场精彩的表演,为他们鼓掌,把所有的鲜花和赞美的话送给他们。
“皮皮的稀奇野餐会,在皮皮的头顶隆重举行!”小妞对大家宣布,“全宇宙最好吃的三明治!是皮皮做出来的!欢迎品尝!”嘴上这么说,脚可一点儿没打算停下来。
小妞一边表演着头顶盘子的杂技,一边手舞足蹈地到处游逛。那些流着口水的观众组成了一支庞大的队伍,抽动着鼻子追随她。即便他们拦住了她,也根本吃不到她头顶的三明治——除了长颈鹿、小鸟和一只扛着梯子赶来的刺猬。
“皮皮的稀奇野餐会现在开始!”小妞一边跳,一边骄傲地宣布。稀奇兄弟站在三明治上,维持着秩序。小鸟、刺猬、一只从树上跳过来的松鼠,还有伸过来的长颈鹿的脑袋,围着三明治开始了野餐。他们聊着天气和星星,聊着妈妈和各自的梦想,一边喝茶,一边小口地吃着美味的三明治。小妞听着他们聊天,对他们斯文的表现十分满意。
当他们聊到“所有的猛犸象天生喜欢吃陨石”的话题时,稀奇野餐会进入了高潮。古怪先生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古怪先生挥舞双臂,抖动胡子,乘风而来,轻飘飘地降落在闪闪发光的盘子上,并把一根胡子系在刺猬身上。
“这里是皮皮的稀奇野餐会,欢迎加入!”小妞热情地说。
松鼠和刺猬立刻往旁边挪了挪,给古怪先生让出一个位置。
“谢谢!”古怪先生捧着自己的胡子藤,很有礼貌地鞠了一躬。
紧接着,从古怪先生的胡子里又跳出十几位邋里邋遢的客人,不由分说地加入了野餐会。
井井有条的野餐会立刻变得一团糟乱。
“坐不下啦!坐不下啦!”小鸟被一只老鼠挤下了盘子,拍打着翅膀尖叫。刺猬和松鼠的位置被野猫霸占,只好爬到长颈鹿的脑袋上避难。三明治一眨眼就被吃光。两个茶杯掉了下去,砸到了小妞的鼻子尖和脚趾头。
稀奇兄弟怎么不见了踪影?原来他们被当成了三明治里逃出来的腌黄瓜,一口一个被老鼠吃掉,连裙子都没剩下。
小妞尖叫着发狂了,双手像魔鬼的爪子在头顶乱抓。
野猫逃跑了。老鼠逃跑了。刺猬拉扯着古怪先生的长胡子逃跑了。所有的客人都吓得逃跑了。盘子逃跑了。杯子逃跑了。连小妞冲天辫上的红头绳也逃跑了。
小妞坐在地上,披头散发,哇哇大哭。
她的野餐会毁掉了。
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她什么也没有了。
她的妈妈赶紧跑过来安慰她,并把那些散落一地的玩具、旧餐具、石块、羽毛、纸团、碎布头、线团、小树枝、树叶、以及食物的碎屑收拾干净。
5
“今天的游戏不好玩吗?”妈妈温柔地抱住小妞问,“告诉妈妈,发生什么意外啦?”
小妞拿着一个残缺的塑料三明治玩具(三明治的夹层中留下两个小小的、并列的窟窿眼,那里曾经安装着两根和薯条差不多大的墨绿色的腌黄瓜头),指着院子篱笆下的小洞说:“都怪那只坏老鼠吃我的腌黄瓜宝宝,它逃到洞里了!”
小妞哼呜着鼻子,给妈妈讲了今天的故事。
故事讲完了。小妞的气也消了。
“这可真是个稀奇古怪的故事呀!”妈妈忍不住笑起来,“别哭啦皮皮,我们一起送古怪先生回家吧!”
她们在篱笆边的野花丛中,找到那块画满长胡子、缝满小口袋的布头,并把它放在一个闪闪发光的金属盘子上。
飞碟起飞了。它像一个迅疾的喷嚏,带着古怪先生,冲上蓝天,冲向茫茫无际的宇宙。
“再见啦,古怪先生!祝你一路顺风!”妈妈向着天空说。
“再见啦,古怪先生!祝你和你的猛犸象国王永远在一起!”小妞牵住妈妈的手,也向着天空说。
在她们身旁的大树上、野花丛中、灌木丛下,露出一只只闪亮的眼睛——小鸟的眼睛、松鼠的眼睛、野猫的眼睛、老鼠的眼睛、刺猬的眼睛、兔子的眼睛、睡鼠的眼睛,它们也向着天空,轻轻地说着:
“再见……再见……”
然后唧唧咕咕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