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有间笛子铺

作者：黄颖曌

汽车在弯弯绕绕的山路上走一下午，就到了走走爷爷住的朵卜村。朵卜村的周围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竹林，每当起风时，竹林就会变成波涛起伏的海，绿森森的浪头一路翻滚着从山坡上扑下来，把朵卜村整个染绿了，绿成一片摇荡的竹影。

走走以前跟爸妈来过几次朵卜村，她其实挺喜欢这里的，但想到整个寒假都要待在这里，她便觉得很郁闷。山里的冬天肯定冷极了，更让她别扭得是，她跟爷爷一点儿也不熟。走走每次来朵卜村，顶多在爷爷家待一天，就匆匆赶回山下的镇上。

但走走的爸妈听人说，有桩生意能赚一大笔钱，于是动了发财的心思。等走走一放寒假，他们就把她送到爷爷家，兴冲冲跟人出了远门。他们走时向走走保证，寒假一过完就回来，到时他们就赚到钱了，可以给走走买很多玩具和新衣服。

山里的天早早黑下来，什么都不习惯的走走，没吃晚饭就上了床。她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听着窗外各种奇怪的响声，心里一害怕，眼泪便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她在被窝里抹了一晚上眼泪，第二天早上红着眼睛起床时，发现爷爷已经做好了早饭。走走头天没吃晚饭，早就饿得头昏眼花，立刻捧着碗大口大口吃起来。

热乎乎的早饭下肚，走走的心情也变好了一点儿。

“待会儿跟我去笛子铺转转吧。”爷爷收拾好碗筷，过来对走走说。

走走觉得出门转转也好，反正她也没别的事可干，况且，她一次都还没去过爷爷的笛子铺呢。

走走的爷爷是个笛子匠，埋头在山里做了一辈子笛子。后来他上了年纪，挺直的后背慢慢佝偻成一根弯弯的竹子，眼睛像冬天的山谷那样起了迷蒙的雾。走走爸爸想劝说他搬到镇上，他却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山里的笛子铺。

走走爸爸很不理解，走走有时也觉得，爷爷真是个怪人，他唯一感兴趣的事，似乎就是做笛子。

走走无精打采地跟着爷爷出了门，一直走到朵卜村的最西头。那里有幢孤零零的老房子，一片青翠的竹影从房子背后的竹林里洒下来，像篱笆一样把在房子围在当中。

笛子铺看起来十分冷清，似乎没什么人光顾。走走不禁有点好奇，爷爷的笛子铺开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有谁会来买笛子呢？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爷爷已经走进笛子铺，在里面大声招呼走走。走走答应了一声，穿过竹影围成的篱笆，走进了冷清的笛子铺。

铺子里乱糟糟的，到处都堆满了风干的竹子，门口有个笨重的木头架子，上面摆着六七支已经做好的竹笛。

走走东摸摸西看看，一开始觉得挺新鲜，但没过一会，就感到无聊。爷爷从木头架子上取出一支短笛，神秘地递给走走说：“如果想爸爸妈妈了，就吹这支笛子吧，他们会听到的。”

走走看看短笛，上面布满了紫褐色的斑纹，两头还有漂亮的牛骨装饰。

“爸爸妈妈在很远的地方做生意，不可能听到我的笛声。”她沮丧地叹气。

“用斑竹做的笛子，可以把思念的声音传得很远很远，一直传到被思念的人耳朵里。”走走爷爷眨眨眼说。

走走半信半疑地接过笛子，刚想吹一下试试，笛子铺的门却砰的一声被撞开，一阵猛烈的风呼啸着刮进来，把她吹得打了个踉跄。

走走爷爷顶着风走过去，手忙脚乱地关上门。那阵不请自来的风，却仍在笛子铺里横冲直撞，把窗户拍得啪啪响，竹子噼里啪啦滚了一地。

“哎呀呀……”走走爷爷心疼地喊，在铺子里横冲直撞的风，这时却落在地上，变成一只青眉青眼的小狐狸。

小狐狸扎着两个圆圆的童子髻，穿一件青色对襟的褂子，垂着两只爪子，怪不好意思地站在走走和爷爷面前。

“真是对不起，我一时没收住脚……”它拽着衣角，怯生生地说。

走走把嘴张得像个鹅蛋，半天也合不拢。“你是谁？”走走爷爷看看小狐狸，疑惑地问。

“我是风童子，”小狐狸挺起胸膛说，“爸爸今天感冒了，我替爸爸出来呼风。”

“原来是风伯家的孩子，”走走爷爷笑起来，“看来你以后一定是个很好的风伯。”

“你怎么知道？”小狐狸挠挠头，从口袋里掏一支断成两截的竹笛，一脸沮丧地说，“刚才呼风的时候，我不小心把爸爸的笛子折断了，你能帮我修好吗？”

“让我看看。”走走爷爷不慌不忙说，他戴上老花镜，接过笛子仔细检查了一下，惋惜地摇摇头，“已经修不好了。”

小狐狸顿时嘴一瘪，呜呜地哭起来，青豆一样的眼泪珠子，噼里啪啦地滚下来，打湿了毛茸茸的脸。

“今天是我第一天替爸爸呼风，后面还有两场风没刮完呢！”它用爪子抹着眼泪，呜咽着说。

“别哭别哭，我送你一支新笛子。”走走爷爷摸着小狐狸的脑袋说。

“真得吗？”小狐狸马上破涕为笑，挂着满脸的眼泪问，“新笛子的声音也又清又亮吗？”

“又清又亮，也是翠竹做的。”走走爷爷向它保证。

他从木头架子上挑了一支黄褐色的笛子，又在上面系了条淡青色的丝绦。小狐狸水蒙蒙的眼睛一下亮起来，“新笛子真好看！”它迫不及待地问，“我能吹一下试试吗？”

走走爷爷把笛子递给它，小狐狸欢天喜地地接过去，放在毛茸茸的嘴边吹起来。

笛子发出一个又轻又细的音调，走走忽然感觉到，铺子里吹起了一缕软软的风。风像猫一样在地上滚了几滚，又跑到桌子上掀起报纸的一角，再伸出爪子在走走脸上挠了挠，挠得走走咯咯地笑起来。

但笛声忽然变得响亮，一股热辣辣的风瞬间迎面朝走走扑来，吹得她浑身直冒汗。她正想脱掉厚外套，音调又开始变得尖锐，一阵冷飕飕的风在铺子里刮起来，打着旋儿往她的脖子里钻，冷得她抱着胳膊哆嗦个不停。

“太冷了！”走走爷爷也发着抖说。

小狐狸换了个音调，冷飕飕的风立刻停止了，一阵清新干燥的风，在笛子铺里缓缓吹起来。

走走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问：“这是什么风？”

“是九月的山风啊……”走走爷爷慢悠悠说。

走走听得意犹未尽，笛声却突然停了，四周顿时平静得没有一丝风。走走不禁有点儿恍惚，小狐狸则对走走爷爷作了个揖，接着又变成了一阵鲁莽的风，横冲直撞地刮出了笛子铺。

“慢一点，别再把笛子摔坏了！”走走爷爷叮嘱道。

走走急忙追出门，但外面哪儿还有小狐狸的影子，只有漫山遍野的竹林，在一个劲儿摇晃呢！

走走发现，爷爷的笛子铺原来很不简单，里面似乎藏着许多秘密。

爸爸妈妈打来电话，告诉走走他们的生意谈得很顺利，马上就会挣到一大笔钱。走走听了很高兴，希望他们快点儿挣到钱，那样就能早些回家来。

天气越来越冷，山里的风呜呜地刮个不停，笛子铺于是更冷清了，好多天也没有一个顾客上门。

走走坐在笛子铺里，无聊地打着瞌睡，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的敲门声。

“有人来了！”她一下跳起来，兴冲冲地跑去开门。

她打开一道门缝，探头看看门外。外面除了呼呼的风，一个人影也没有。走走疑惑地关上门，敲门声却又不客气地响起来。

“谁啊？”走走从门里探出头，东张西望地问。

“没礼貌，你看不到我就站在这儿吗？！”一个暴跳如雷的声音，在走走眼皮底下喊道。

走走吓了一跳，低下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十分矮小的老婆婆。她的个头还没走走一半高，因此走走压根儿没发现她。

老婆婆看起来有点儿像只螽斯，她穿着碧绿的棉袄，头顶上有两道细长的触须，背后长着一对薄薄的翅膀，一脸怒气地瞪着走走。

“是惊蛰娘啊，快请进！”走走爷爷看到螽斯老婆婆，连忙走过来说。

“春天就快到啦，我来取定做的竹笛。”螽斯老婆婆的口气缓和下来，一蹦一跳地走进笛子铺。

走走爷爷不敢怠慢，他打开一个小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支比走走的小拇指大不了多少的竹笛，弯下腰递给螽斯老婆婆。

“笛子做好了，你试试音色怎么样。”他好声好气地说。

螽斯老婆婆跳到桌子上：“我说过啦，笛子的声音一定要清脆，才能把那些懒家伙唤醒。”她嚷嚷道。

“放心吧，笛子是水竹梢做的，声音清脆又明亮，睡得再沉的家伙也听得到。”走走爷爷说。

走走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螽斯老婆婆要唤醒谁。“最好是像你说的那样。”螽斯老婆婆哼了一声，在桌子上吹起了笛子。

清脆明亮的笛声从细细的笛子里钻出来，就像春天的第一缕阳光和第一声虫鸣。

走走听呆了，觉得鼻子有点儿痒，就像有只小虫在爬。她伸手抓了抓，手指碰到鼻子，却摸到一片椭圆形的树叶。她又惊奇地摸摸耳朵，那里也长出了同样的叶子，还鼓起一个指头大的花苞。

走走低头看着自己，发现她身上长出枝叶，开满了香气四溢的白色花朵。她变成了一棵开花的栀子树，走走觉得很不可思议。而她看看爷爷，发现爷爷浑身上下也长出细长的嫩叶，开满了一串串清香的花朵，变成了一棵山里的野栗子树。

笛声忽然停了，栀子树和野栗子树的花瓣和树叶，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在走走和爷爷脚下落了厚厚一层。

走走看着螽斯老婆婆，似乎明白了什么，“你要唤醒的是春天吗？”她忍不住问。

“那有什么办法，”螽斯老婆婆抱怨道，“那些懒家伙睡了一整个冬天还不醒，到了惊蛰，我老人家只好吹起笛子，把它们叫起来。”

“辛苦你了，每年都把春天叫醒。”走走爷爷感激地说。

“那也没什么。”螽斯老婆婆谦逊地摆摆手。

说完，她满意地收起笛子，一蹦一跳离开了笛子铺，钻进了石头下的缝隙里。

走走已经在朵卜村住了很多天。她每天都掰着指头数着日子，爸爸妈妈却再也没打来电话，走走想他们时，只好在窗口吹爷爷给她的斑竹笛。但她怀疑，斑竹笛的声音是不是真像爷爷说得那样，可以传得很远很远，一直传到爸爸妈妈的耳朵里。

走走爷爷说他们一定能听到，但他要出门办点事儿，于是叮嘱走走不要乱跑，便把她一个人留在了笛子铺。

一上午过去了，走走爷爷还没有回来。走走焦急地在门口张望，一只大得像座房子的蜗牛，从山坡上爬下来，墙一样堵在笛子铺门口。

蜗牛的身体仿佛是透明的，像一个巨大的肥皂泡。一个天真烂漫的小男孩，笑嘻嘻地从蜗牛背上爬下来。他有张朝霞色的脸庞，脚步轻快得像一只麻雀。但他长大的速度实在太惊人，一眨眼工夫，就变成了竹子一样挺拔的年轻人。

走走看得目瞪口呆，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年轻人的腰便迅速地弯下去，皱纹像蜘蛛网一样在脸上蔓延，变成一个跟走走爷爷年纪相仿的老人。

“只有你一个人吗？”老人佝偻着走进笛子铺，一脸和蔼地问走走。

“爷爷出去办事了，你要买笛子吗？”走走小声问。

岁月的痕迹渐渐消失，老人挺直佝偻的背，重新变成了天真烂漫的孩子脸。“我想买支新笛子。”小男孩眼睛亮亮地说。

“你想买什么样的笛子？”走走问。

“我也拿不准，”年轻人苦恼地说，“蜗牛的喜好总是变来变去，有时喜欢明亮的声音，有时又喜欢低沉的声音。”

“如果听到喜欢的声音，它们就会安静下来，变得岁月安稳。”老人缓慢地说。

“岁月安稳，那和蜗牛有什么关系？”走走被搞糊涂了。

“真笨，那些蜗牛就是岁月啊！”小男孩冲走走做了个鬼脸。

“岁月……”走走惊讶地看着门外的蜗牛，好一会回不过神来。

年轻人轻轻咳嗽了一下，指着一支用牛角装饰的笛子问：“我能吹一下试试吗？”

走走点点头，把笛子递给他：“这是爷爷新做的苦竹笛。”

老人从走走手里接过笛子，放在嘴边吹起来。笛子发出一个尖细的声音，顿时把小男孩吓了一跳。

“不好！”年轻人跳起来，慌慌张张地冲出笛子铺，冲着门口“哦嘘哦嘘”地叫起来。

走走也追出门，看到一大群受惊的“岁月”，一窝蜂向山坡上跑去。“快帮忙！”他跳到一只蜗牛背上，冲着走走大喊。

走走急忙冲过去，想拦下一只狂奔的蜗牛。岁月却穿过她，飞快地向山坡上爬去。走走顿时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她一下经过了很久的岁月，已经变得跟爷爷一样老。

老人大声吆喝，想让岁月安静下来。“它们不喜欢尖细的声音！”小男孩大声说。

走走忽然想到什么，连忙跑进笛子铺，拿来一支音色圆润的紫竹笛。年轻人吹起笛子，圆润婉转的笛声，让慌张的岁月瞬间安静下来。

“它们喜欢圆润的声音！”走走欣喜极了。

老人松了口气，礼貌地向走走道了谢。小男孩高高兴兴地买下笛子，赶着岁月离开了朵卜村。

临近中午时，走走爷爷终于回来了，还带回了热乎乎、香喷喷的糍粑。走走一边吃着糍粑，一边把上午的经历告诉爷爷。

“你今天遇到的人，就是岁伯啊。”爷爷听完，笑着对走走说。

寒假不知不觉就快过完了，走走一想到要离开朵卜村，心里竟然觉得很失落。不过让她高兴的是，爸爸妈妈还有几天就该回来了。只是村里的人都在议论，说走走的爸妈要回来的话，不太容易，他们上了骗子的当，所有的钱都被骗走了。

走走很担心，她一点儿也不想要玩具和新衣服，只想爸爸妈妈快回来。每天傍晚，她都在窗口吹斑竹笛，希望爸爸妈妈能听到她的思念。

天色不知不觉暗下来，走走奇怪地发现，深蓝色的天上空荡荡的，一颗星星也看不到。

走走正要去叫爷爷，却看到笛子铺外面，来了头又高又壮的熊。它比笛子铺的门还要高出一头，穿着一身黑乎乎的粗布衣裳，背上背着个四四方方的木箱。

它急匆匆地从山里走来，似乎赶了很远的路才到这里。“请问这里是笛子铺吗？”熊低头看着走走，用浓重的山林口音问。

走走心里害怕，往后退了一步，连忙躲到爷爷身后。“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走走爷爷探出头问。

“我从很远的地方赶来，听说这边山里有间笛子铺，”熊讷讷地搓着手，焦急地说，“我有点急事，时间快来不及了。”

“那快进来吧。”走走爷爷赶忙说。

熊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走进笛子铺，顿时把铺子塞得满满当当，连个转身的空隙也没有。而它背后的大木头箱子，不是撞到架子，就是碰到窗户，丁零当啷地响个不停。

熊十分不安，局促地站在铺子里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再碰到什么东西。

“别害怕，”走走爷爷安慰它，“你刚才说有什么急事？”

熊一脸感激地看看走走爷爷，从怀里掏出一支浅褐色的竹笛，用山里的口音焦急地说：“这支笛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吹不出声音了。”

熊说着，把笛子递给走走爷爷。走走爷爷戴上老花镜，惊讶地看着笛子问：“这是笛子是哪儿来的？”

“笛子是爸爸留下来的，”熊轻声说，“它已经去世了。”

“那可真遗憾，”走走爷爷说，“我记得这支金竹笛，音色优美极了，是我年轻时做的。”

“爸爸提起过你，它说如果笛子坏了，就来这里找你。”熊点点头说。

“放心吧，我会修好的。”走走爷爷打包票。但他仔细检查了一下，笛子似乎没什么问题。他十分疑惑，拿起笛子轻轻晃了晃，笛子里发出了轻微的“沙沙”声。

“里面有声音。”走走提醒爷爷。

走走爷爷竖起笛子，往笛孔里看了看，又在桌上轻轻敲了敲，一团萤火虫般的光芒，顿时从笛孔里掉出来，在笛子铺乱飞乱撞，最后落在窗玻璃上，在那儿忽明忽暗地发着光。

“笛子被堵住了，所以才发不出声音。”走走爷爷笑着说。

“那是什么？”走走盯着那团奇怪的光芒问。

“一个小星星。”熊压低声音说。它小心翼翼得在铺子里转过身，随后伸出爪子，一下拢住了那团光芒，把它放进去身后的木箱里。

“总算来得及。”它探头看看天色，推门走到外面。

走走跟出去，看到熊打开木箱的盖子，随后轻轻吹起了笛子。夜色一样悠扬的笛声在山间飘荡起来，一团团金色的光芒从木箱里飞起来，飞到空荡荡的夜空，挂在那忽明忽暗地闪烁起来。

“是星星！”走走看着背木箱的熊，喃喃地说，“你是把星星放上夜空的人！”

“还好没耽误事儿。”熊擦擦额头上的汗，一脸憨笑着说。

“你是背星人，”走走爷爷似乎想起了什么，“我记得你爸爸，它是个很认真的背星人。”

“谢谢你。”熊对走走爷爷鞠了个躬，背着空空的木箱，转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走走望着熊越走越远的背影，在心里放了一个寒假的疑问，又渐渐浮上来。

“爷爷，为什么你做的笛子声音那么好听？”走走忍不住问。

“你觉得呢？”爷爷笑起来。

“也许你是竹林里的神仙。”走走想了想，认真地说。

爷爷哈哈笑起来，牵着走走的手回了家。又过了几天，就在新学期快开学的时候，走走的爸妈总算回来了。他们惭愧地告诉走走，他们带去的钱都被骗子卷走了，所以没给她玩具和新衣服。

“没关系。”走走摇头说。

妈妈抱着走走亲了又亲，还告诉她一件怪事，每天傍晚时分，她都能远远听到一阵笛声，于是就想起了走走，因此就算钱被骗子卷跑了，她和走走爸爸也没有陷入绝望。

“你真的听到了！”走走兴奋地跳起来。

爷爷对她眨眨眼，背着手走开了。而走走没注意到，她的爸妈也没注意到，爷爷脚下的的影子青翠得十分神奇，上面还长着几片尖尖的竹叶。

转载自：《儿童文学》第三届温泉杯获奖作品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