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勉清廉的明代监察御史：潘湘

被列为浙江省历史文化名村、中国传统村落的上坦，有“三潘故里”之称。其中潘漠华、潘絜兹为大家所熟知，对潘湘的了解则较少。潘湘是明代人，官至监察御史、知府，是一位著名的清官。

◆祖德熏陶

坦洪乡上坦村位于武义南部一平坦的谷地，发源“龙头眼睛”高山的坦溪穿村而过，雅称坦川。村落风光清秀，古有西山爽气、东岭松涛、南崖萝月、北巘叠翠、虹桥卧波、碧潭桂影、坛溪澄濑、兴林晚钟八景。

上坦潘姓始祖为唐代潘谋，任南州太守，赐封紫金光禄大夫，为避黄巢战乱，从杭州迁括苍丁川。四世孙潘渊于北宋熙宁年间迁居上坦，元泰定年间始修家谱，明代始建宗祠，子孙衍居丽水横塘、竹舟和宣平前湾、板坑、溪口等地，形成“括苍潘氏六族”。

钟灵毓秀，潘湘就出生于上坦名门望族。他自小熟知宗谱中的首条家规：“君臣之义，为五伦之首。既读圣贤之书，登仕版之籍，宜勿贪污而旷职，毋忘孝悌以犯大刑，毋违礼义以干宪典。同作望门之令后，共为盛世之良牧。”他立志苦读入仕，廉身勤政。

父亲潘玻，后来以儿子潘湘业绩而显贵，得赠文林郎、太常寺博士；母亲陈氏、妻郑氏得赠儒人。《赠文林郎太常寺博士潘波敕》说：“潘玻乃太常寺博士湘之父，山泽遗才，乡邦善士，安恬有守，简静无华。笃好诗书，心不忘于世用；敦行孝友，动必谨于家规。顾惟令子之登庸，实出义方之贻训。养违三釜，不胜风木之悲；光贲九原，宜示丝纶之命。用彰潜德，永慰孝思。特赠为文林郎、太常寺博士。”从中可以看到，潘湘之父为乡邦善士，品德高尚，潘湘秉性清慎、政绩显著，得益于良好的家教。

◆勤慎在公

明正德三年（1508），潘湘如愿登榜进士。

次年季秋，在京师实习政务的潘湘，曾撰《正修阴阳术知足翁荣归序》一文，赠乡友郑潮擢为宣平县阴阳训术官员，并赋诗：“宠渥新沾出凤城，顿收琴剑返宣平。一樽须尽邮亭兴，万里难禁故旧情。樯影悠扬随雁影，橹声摇拽间秋声。掀蓬笑指家山近，子侄欣欣远候迎。”序文与诗言，勉励郑潮勤谨履职，造福乡邦，体现出潘湘清正的人品。

正德六年（1511），潘湘被授职文林郎、太常寺博士。朝廷《赐文林郎太常寺博士潘湘敕》说：“太常寺博士潘湘，天赋英资，人称远器，登名甲第，擢任今官。勤慎在公，心实虔于邦祀；清严律己，志克守乎官箴。贤劳既迈乎常伦，褒宠适逢乎庆赉。名非悻致，恩岂徒施？特进尔阶文林郎。”

敕文中“勤慎在公、清严律己”，是最高官方对潘湘“试政”表现的中肯评价。而“志克守乎官箴”，让人联想到南宋吕祖谦，《东莱集》收有《官箴》《舍人官箴》。后者是吕祖谦伯祖父吕本中的遗作，开宗明义拈出“清、慎、勤”三字作为官员律条。明招讲学的影响扩及周边省县，所汇聚的优秀思想“旁溢邻壤”（何德润论俞源得明招讲学之益用语），上坦当为受益区，潘湘是吕氏官箴的严守者。

在后来的履职岗位，潘湘的确践行“清、慎、勤”这一为官之道，取得不凡的业绩，被提拔为两广监察御史，正德十五年（1520）转任云南曲靖知府。

授任知府这一年的仲冬，潘湘自金台领职后，归故里时曾为少妃村母族撰《重修陈氏宗谱后跋》。跋文中写道：“母族为栝望族，仕宦蝉联，相传不冺也。其家乘序传有若宋太祖宸翰之荣，与夫金华文献公黄溍、唐翰林学士韦庠、开国男马光祖，及业师兴化郡守潘琴诸公名笔之华。”从中不仅可以看到，潘湘母亲出身仕宦蝉联的望族，如同潘氏家族一样影响潘湘的清勤人格；而且看到，有一批所崇拜的人物，塑造着他的思想品格。如文中写到的马光祖，是武义宋朝清廉名臣；黄溍是元代著名史学家，曾为武义清官徐镃写传记。这些名贤，是潘湘心目中的榜样。

◆垂范后学

潘湘承接祖德、清廉为官的崇高品德，在家族、乡邑延展着无穷的楷模力量。

朝廷表彰潘湘，赐建两座牌坊。奉旨竖立的石坊门，坐落原宣平县城（今柳城）。一座称“皇都得意坊”，建在县前直街，考中进士时所立；坊名出自宋代汪洙《神童诗》“年小初登第，皇都得意回”。一座称“绣衣坊”，建在县前横街的东侧，授任两广监察御史时所立；“绣衣”指代监察御史，引申为说直话、真话。寓意独特的两座石坊矗立在县城，其坊主潘湘对县内外后学的重大激励作用不言自明。

尤其是在家乡上坦，潘湘让潘氏家族耀祖光宗，引导后裔勤学上进。明清两代，该家族涌现进士、贡生、邑庠生、邑廪生等60多名；在近现代，有潘璜、潘漠华、潘絜兹、潘恺跃、潘昌侯、潘兴旺等名人。

如清代潘秉中，历任安徽黟县主簿、建昌知县、藩王侍讲；潘一德，钦授太医院七品冠带；潘寿辰，钦授翰林院待诏。近现代的潘漠华烈士，左翼文化运动的先锋，湖畔诗社创始人，曾任中共天津市委宣传部部长；潘璜，辛亥革命时由军医长升任少校军医，在兰溪开设首家西医院；潘絜兹，当代著名工笔重彩大师和美术理论家，曾任中国工笔画学会会长；潘文波，贡生，德行高尚，奉大总统核准，特褒“乡国垂型”匾额及褒辞一轴。

首批国家一级美术师潘絜兹，将自己的画室取名“春蚕”，毕生致力于中国传统的重彩工笔画事业，使该艺术得以继承和复兴。艾青的夫人高瑛，参观潘絜兹艺术馆后在签名本上题“艺术的根子在故乡”，点出了故乡潘湘等先贤对潘絜兹的熏陶之功。

◆乡民尊崇

潘湘勤学登仕，一生光彩照人，得到族裔与乡民的崇仰，于是流传着“读书洞”等故事。《宣平县志》载：“诸鹿岗，在坦川，一名赤岩洞，又名石狮岩，为明御史潘湘读书处。”《坦川潘氏宗谱》录清代贡生李仁灼与14位潘姓诗友《赤岩洞潘侍御读书处唱和》七律15首。其中，李仁灼诗“别业清峦毓德徽，内操弹劾外伸威。石峰突兀标牙㦸，树藓斓斑点绣衣”，潘其渝诗“御史湘公官最清，一块䃪岩留美名。诸鹿冈上归樵唱，石狮洞里传书声”。这个丹霞山洞，成为潘湘勤读成才的教材，父辈总会讲给子孙们听。

上坦古有与潘湘读书相关的“新年开笔”传统民俗活动。正月初一晚上，堂屋桌上端放笔墨红纸，家长对孩子讲述优秀祖宗的故事，教念开笔词，然后大家轮着书写新年寄语……

村里还流传“进士粉干”的故事。相传，潘湘天资聪慧，勤奋刻苦，攻读期间最爱吃父母准备的粉干。题名进士榜后，松软爽口、易煮不烂、食用方便的上坦粉干，被人们称为“进士粉干”，学子进城赶考前都要吃上一碗，有“吃进士粉干，登高考金榜”之谚。

潘湘去世后安息塘头谷村下坑山，忠魂与青山恒在，潘湘勤学廉政的故事也就在新宅一带口耳相传。

“盛典继横塘，谨遵祖训光前烈；新祠崇江望，冀起人文裕后昆”，这是上坦江望潘氏宗祠的楹联，由上坦村早期共产党人、潘漠华的战友潘振武书写。进入新时代的上坦，“三潘”等先贤两袖清风铸伟业的史绩，被视为宝贵的精神遗产承而传之，致力于谱写告慰先人的新篇章。

【作者：朱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