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的故事

作者：蔺吉凡

1.树神

“哎呀，这该怎么办呢？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不过这个故事特别长，要讲很久。”他的声音苍老而又沙哑，像是被风吹起的枯叶。那个小树精果然停止了哭泣，依偎在他的怀里，昂起脑袋，满眼的好奇。

“在很久很久以前……”

要有多久呢？久到天上的第一滴雨还没有落下来；久到地上的第一根草还没有长出来；久到从来没有谁讲过故事。

那个时候没有上下左右，也分不清东南西北，整个世界是由漂浮的尘埃构成的，好在还有流星，它们在这片尘埃中穿梭，让这里显得不会那么无聊。突然，有一颗流星落到了一粒尘埃上。

我们都知道，星星是怪物变得，一般情况下怪物不会死，他们全都藏在没人知道的小角落里，变成某个故事的主人公。但总会有那么一天，没有人再讲这个故事，也就没有多少人还记得这个怪物。直到最后一个人忘了他，他就会变成一颗星星，飞到天上。

那颗落在尘埃上的流星特别小，跟种子差不多大，实际上它就是一粒种子。它紧紧的抱住尘埃，在上面生了根、发了芽。但尘埃也很小，没有办法维持它的生长，它就把根伸向更远的地方，抱住了第二粒、第三粒、第四粒……乃至这里的所有尘埃。

种子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他的根把尘埃牢牢地缠成一个球，就这样，我们的世界诞生了。

其他四处乱窜的流星，终于可以休息了，他们撞在被树根包裹的土地上，变成了一个个大怪物。他们落地的第一件事就是聚在一起讲故事，讲自己的故事，生怕别人忘了他，讲完之后才开始寻找适合自己居住的地方。

“当然，有一个怪物不用讲故事，他是这个世界第一个怪物，大家都知道他的故事，他是我们的祖先，树神。”

“呼噜——”小树精听睡着了，老树精摸了摸头上刚开的一朵花，笑了起来。从此以后，他天天给小树精讲怪物的故事。

2.独眼游神

总应该有一个先后顺序，有第一只怪物，就会有第二只怪物，第二只怪物就是独眼游神。独眼游神一开始只是叫“独眼”，直到他遇到了树神。

那时世界才刚刚诞生，独眼刚刚从流星变成了怪物，他找不到其他怪物讲自己的故事，只能跑到树神身边。

“尊敬的树神，你愿意听我的故事吗？”独眼看着树神。

“当然可以。”树神说。

“我的名字叫做独眼……”

独眼，顾名思义，他的身体就是一个大大的眼睛，他的眼睛下面，有十三只触手，既可以当做手用也可以当做脚用。独眼没有嘴巴，他用眼睛盯着就可以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也可以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别人。

“我可以住在您的树杈上吗？”“当然可以。”

独眼讲完了自己的故事，就把自己的家安在了树神身上。他最喜欢看东西，所以需要住在最高的地方。

有一天独眼在睡觉，树神叫醒了他。“独眼你在吗？”

“我在，尊敬的树神。”

“在很远的地方，我能感受到，有很多怪物在我的树根上交流，好像很难过，你能帮我听听吗？我很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是我只能待在这里，不可以动。”

独眼爬到了树顶，他把眼睛睁到最大，朝树神说的地方望了过去，有一群长着鱼头人脚的怪物在那里聊天，独眼盯着他们的眼睛。

“尊敬的树神，他们是刚到这个世界的怪物，叫做鱼人，他们喜欢水，因为这个世界没有水，所以他们很难过。”

“我知道了。”

树神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他一大半的叶子都黄了，水从他的树根中涌了出来，形成一条条河流，这些河流汇聚到一起，变成一片片湖泊、大海。

又有一天独眼在睡觉，树神叫醒了他。“独眼你在吗？”

“我在，尊敬的树神。”

“在很远的地方，我能感受到，有很多怪物在我的树根上交流，好像很难过，你能帮我听听吗？我很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是我只能待在这里，不可以动。”

独眼爬到了树顶，他把眼睛睁到最大，朝树神说的地方望了过去，有一群身材高大，坚硬无比的怪物在那里聊天，独眼盯着他们的眼睛。

“尊敬的树神，他们是刚到这个世界的怪物，叫做石头人，他们喜欢吃一种叫作石头的东西，因为这个世界没有石头，所以他们很难过。”

树神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他绷紧了自己的树根，尘埃都被压得紧紧的，变成岩石从他的树根缝隙中挤了出来，形成一座座高山。

树神总是靠独眼来了解那些新来的怪物的需求，再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这个世界越来越完善了。

这一天独眼还在睡觉，树神又叫醒了他。“独眼你在吗？”

“我在，尊敬的树神。”

“在很远的地方，我能感受到，有很多怪物在我的树根上交流，好像很难过，你能帮我听听吗？我很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是我只能待在这里，不可以动。”

独眼爬到了树顶，他把眼睛睁到最大，朝树神说的地方望了过去，有一群形形色色的怪物在那里聊天，独眼盯着他们的眼睛。

“尊敬的树神，他们是在这个世界上定居的怪物，他们非常喜欢这个世界，想永远生活在这里。可是害怕有一天别人会忘记他们的故事，重新变成星星。”

树神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独眼请问你愿意的帮我一个忙吗？”

“愿意效劳。”

“你去听他们的故事，然后告诉我，只要我还记得他们的故事，他们就不会变成星星了。”

很多怪物住在地面上，独眼只需要爬到树顶看着他们就能知道他们的故事，还有一些怪物住在水下或者山洞中，独眼只能亲自去拜访他们。从那以后，独眼便被称为“独眼游神”了。

3.树精

老树精把独眼游神告诉树神的故事全都讲给小树精听，小树精长得很快，身上的嫩芽长成了树叶，很快就枝繁叶茂了。等到小树精长大了，老树精头上的花才结出了一个果子。

“这是最后一个故事了。”老树精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小树精有些遗憾，这些年来都是这些怪物的故事陪着他长大，以后再也听不到了。

“很多很多年过去了……”

怪物拥有无限地寿命，可是他们也会慢慢变老。这些年来独眼游神四处奔波收集各种怪物的故事，他已经老得不行了，他的眼睛上装了一个厚厚的老花镜，这是玉妖怪用透明水晶给他做的礼物。独眼游神只剩下七只脚，长途跋涉把他的触脚都磨没了。

独眼游神又听到了一个新怪物的故事，他连忙回来告诉树神，可是树神一句话都不说。树神的叶子掉光了，原本粗壮的树干变得干巴巴的，一块块树皮挂在上面，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落它们。唯独树神的根依旧坚韧，紧紧地攥着这个世界。

树神的眼睛永远闭上了，独眼游神再也不能给他讲故事了。

怎么会这样呢？独眼游神叹了一口气，靠着树坐了下来。只要还有人记得树神的故事，他就不会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树神就这样离开了。

这时，独眼游神触手旁的一抹绿色吸引了他的目光。那是一小点刚萌发的嫩芽，只有独眼游神那么大的眼睛才能看清那睡眼蒙眬的眼睛。独眼游神读出了嫩芽的想法，虽然和树神不一样，但却非常熟悉。

这个嫩芽就是树神生命的延续，独眼游神便一直守护着他，给他讲怪物的故事。嫩芽长大后和树神非常相似，不过他的根不在土里，可以当成脚用，他还有自己的名字——树精。

独眼游神走不动路了，他想找一个偏僻的地方过自己的生活，记住妖怪故事这个任务便落在了树精身上。

“这个树精是你吗？”小树精问。

“不是我，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老树精回答道，他伸了一个懒腰，身上的树皮“哗哗——”得往下掉，“但他现在是你了。”

“为什么是我呢？”小树精很奇怪。

“记住怪物的故事是我们世世代代的使命，小家伙，我的故事讲完了，是时候踏上旅途了。”老树精拍了拍小树精的肩膀。

小树精非常惊讶，也很兴奋，他早就想去外面的世界亲眼看一看那些怪物了。“可是我要拜访所有的动物吗？”

“当然不用，很多怪物不想当怪物了，他们给自己取了其他名字，列如狮子、大象之类的，久而久之他们就不是怪物了，虽然没有无限的寿命，但也不用怕别人忘记自己的故事。”

“我什么时候出发呢？”

“随时都可以。”老树精把头上的果子摘了下来，“你先把这个吃掉吧。”

这颗果子晶莹剔透，散发着阵阵香气，小树精一口一口地吃下去，把果核吐在地上。老树精满意地点了点头，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小树精出发了。

4.怪物们

小树精的运气非常好，至少比老树精好，他一出门就遇到了一只飞鲸，这是一种非常稀有的怪物，和水里的鲸鱼是亲戚，不过他们可以飞。小树精记下了他的故事，飞鲸送了小树精一程作为感谢。

小树精先去了南方，花了整整五百年才拜访完所有的怪物，最后一只怪物是矮人。矮人住在森林深处，会魔法喜欢恶作剧，小树精被整的晕头转向。

“哈哈哈哈，你跟老树精一样笨！”矮人大笑道。

“你对我做了什么？”小树精变成了一根树桩，动都不能动。

“你应该安静地听矮人的故事……”矮人一屁股坐了上去。